配對:瀟瀟x半花容
夜 深 。
花在落。
雨 在飄。
街巷靜默,只有 黑衣男人以輕功掠過街道的細微的聲響。
有人在等。
在高高的樓上,深深的帳圍裡 等。
荳蔻的指 似女似男的。
輕軟地挑開粉紗,接了雨。
然後是胭脂妝成的鳳眼,難解的 透過窒息似的紗帳,看著雨 望著夜。
「雨花潸潸 淚也潸潸
紅帳深深 愁也深深
自古多情 紅顏兒女
英雄無恨 只為美人淚。」
是誰在唱著?在無夢的樓。
是比不上無夢樓主三分絕麗的 江南第一歌妓。
黑衣男人 靜默的 停在樓的外台。
歌聲停了。
歌妓領了賞錢,與侍從匆匆的打傘而去。
(依稀聽到,遠去的交談聲帶著驚懼。
『那樓是鬼樓啊──』)
然後風吹動了紗 月色裡有著粉色的身影來到黑衣男人面前。
『擦擦吧。』
無夢樓主那荳蔻的指遞上了細軟的白色巾帕,溫柔的。
男人只是靜靜地、執意地看著 那細心描著豔紅胭脂的、魔媚的眼。
樓主歎息了,向前,輕輕地擦起了那溼透的紫黑長髮。
輕雅的 軟柔的 像慈祥的母親。
(眼底的愛 是嗎?)
「你沒死?」
男人終於開口了,冰冷低沉的聲音,像刀刃一般的警戒而銳利。
『約莫 也許 也不算。』
樓主退開了,又取了一套乾淨的衣。
『換上吧。』
男人不再推拒。
「你要說什麼?」
當兩人透過翻飛的紗看著那似下不完的雨時,男人問。
『你要找的孩子,在我這。』
樓主淡淡地說了,柔荑輕拍。
冰冷不似活人的侍女,抱著約莫七歲的熟睡的男孩走進。
「小俠!」
怒喝,男人出手欲把男孩奪回,卻被輕巧的閃過了。
『沒用的。』
樓主絕豔的容顏輕輕笑著。
『除非我願意,否則他不會醒的。』
愉悅的 說了。
『放心 他不會有事。』
「你要什麼?」
男人恨恨地瞪著那蒼白的臉。
『你真了解我。』
樓主柔柔的說了,飄動在雨上的視線轉回望著男人。
『陪我。』
嘆息的 微笑的 說著。
『我要你陪我,七天。
就從現在算起,七天。
然後 我把這孩子還給你。』
男人陰鬱的看著那勾起的豐潤的紅唇,還有那雙又開始飄忽的 魅人的眸。
(該死的礙眼 卻也該死的美。)
「好。」
* * * * * *
第一日。
雨依然下著。很急,很大。
男人醒的時候,樓主已經消失了。
恍惚的 還會以為昨晚睡在他懷裡的人 不存在。
整個白日 都沒有人出現。
除了回盪在空盪高樓中不知是真是假的呢喃,和桌上似會自己增生的糕餅,沒有任何有人的跡象。
即便如此,男人卻不能離去。
因為前晚樓主已經說了。
『白日我恐怕是不會在的。不管如何,請你不要出去。』
當那纖細的身軀靠在男人寬闊厚實的胸懷中時,是這樣細聲的說了。
『請你 絕對不要出去。』
細弱的背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細細的抖著。
『可以 抱緊一點麼?』
男人擰了一雙劍眉,無言地收緊了雙臂。
(好冷。
那纖弱軀體的溫度 像雨。
落淚的雨。)
想著想著,在黯淡的細雨午後,他睡著了。
夢中 似有誰在哭泣著呢?
然後他醒了,在夜裡。
樓主正靜靜地坐在他身旁,豔柔的 清冷的。
『醒了?』
笑著,拉起了男人的手。
『那麼,吃飯吧。』
那樣地笑容,彷若男人方醒時所見的愁,都是幻夢。
(無夢若幻 愁容是幻。)
* * * * * *
第二日。
雨仍下著。輕飄 如細羽。
如第一日,樓主依然在男人醒來之前就離去。
雪白的床單,沒有昨晚荒唐的痕跡。
『抱我。』
前夜樓主這樣要求男人時,他只是沉默的將他再抱緊了點。
『不是這個。』
低低的嘆息著笑了,樓主半坐起身,將男人寬大的手放在微敞的襟上。
『抱我。』
優雅豔麗的鳳眸,堅持的。
(至於深處那些是什麼 他看不見 也不想看見。)
男人定定地注視著樓主,然後,撥下了他手下他身上那唯一一件單衣。
為何如此?
不可避免的,獨處的時候,男人想著這個問題。
七年了,對這曾經是兄弟的、該已死的人的恨,已經淡去。
淡得 都要遺忘了。
卻也不可能、到能夠抱他的地步。
……只是因為,小俠還在他手上。
男人思索許久,終於做出這個結論。
『在想什麼了?』
低柔輕軟的聲音在男人耳邊響起了,抬頭,才發現已是天黑。
絕豔的樓主站在他面前,手裡抱著琵琶。
『我跟鎮上的姑娘學了一手,要聽麼?』
他能回答什麼?當他是這樣殷殷期望。
雖然,樓主看起來依然平靜無波。
但就是有那種 他希望他聽的感覺。
他能感到。
男人點了頭,出於一種,他自己都不懂的心緒。
* * * * * *
第三日。
雨停了,雲層依然厚重。
彷彿要應和多雲的景象,下午,男人與樓主曾經的兄弟來了。
「多日找不到你,還是追著雷霆之氣找到的。」
在曾經甘苦歡笑淚水與共的樓裡,金髮男子似乎非常愉快的坐著。
「怎麼到這裡來啦?」
「我……」
男人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頓了好久,才猶豫著把接到神祕的信件所以到此樓赴約、小俠被抓、本該已死之人的要求、還有現在的處境。
自然是略過了一點,如,自第二夜開始的纏綿。
金髮男子越聽越鎖起了眉,沉默的思考著。
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無夢樓,其實在你收養小俠退隱江湖的時候,就重建了。只是樓裡卻似無人居住,所以大家也就不以為意。只當是誰的惡作劇罷了。這帶的人都稱此樓為鬼樓:白日不聞人聲,夜裡卻見人影。」
「那你覺得…?」男人皺眉問著。
「我想,你所見的是真的半花容沒錯。其實我會想找你也是因為察覺了極弱的雨氣,而此地正是氣的停留之處。如果是他的話,喜歡晚上見客白天睡覺,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金髮男子苦笑,
「其實我很希望能見他一面呢。」
男人訝異地看著他,眼神不解。
「很多事情都要經歷過才知道…也許是老了的關係,我漸漸的開始了解他了。其實啊,現在想想他是很惹人憐愛的。」
男子用一種懷舊似的語氣說著,渾然不覺對面的男人擰起了眉。
「想跟他再喝一次酒,就像以前那樣……」
倆人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日近西下,金髮男子才起身告辭。
想回房裡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打發時間,一轉頭,就看到那蒼白美艷的面容。
背後,最後一絲陽光已然隱沒。
『是佾雲?』
輕輕走向金髮男子離去的欄邊,樓主沉魅的眼望著迅速暗下的雲層。
「嗯。」
『我發張帖給他吧,請他明天過來。』
樓主笑著,
『好久,沒聚在一起了呢。』
抬頭望向男人,那盈盈笑意全寫在臉上。
『好不?』
男人定定地盯著樓主美麗的笑容,半晌,才低聲回答。
「隨你。」
* * * * * *
第四日。
乍晴還雨。天色陰暗,暴雨狂風。
這是幾日以來,樓主第一次,在白日的時候留在樓中。
(至少 男人所見是如此。)
像蝴蝶一般翩翩飄飄在樓裡晃悠,身姿輕盈的佈置這修改那。偶爾,他會自顧自的銀鈴似的笑了起來。
恍惚,男人有一種回到很久之前的從前的感覺。
好像回到了 還沒決裂的時候。
最初的時光。
午後,金髮男子來到。
三人圍桌而坐,談天著,歡笑著。
其實,男人大多沒加入,只是靜靜地看著男子與樓主聊天談笑,說三人份的話笑三人份的笑聲,自己沉默地低頭喝酒。
他注意到了,樓主很愉快
非常、非常的快樂,比任何時候都要快樂。
有一點、扎了他的眼。
(但他不知道 他偷偷的 把淚水吞回去了。
在無夢的樓裡 誰啊 能不愉快呢?
誰敢說他不快樂呢?)
晚上,金髮男子回去了。
男人如常的與樓主纏綿,不知為何,有點超過了。
樓主 只是輕笑著接受一切。
事後,男人抱著樓主,沉沉睡去。
但樓主沒睡。
那長長的睫垂著,掩著無情深情的眸
若有所思。
太少了啊…時間。
才開始 就要面對分別。
嘆著,樓主靜靜地倚在熟睡的男人的懷裡。
一夜無眠。
曙光前,樓主輕輕的在男人的懷抱中轉了身,多日來第一次面對男人沉睡的臉。
修長細軟的手,輕輕撫著男人俊挺的輪廓。
如果在久遠的以前,你能愛我,該有多好?
這世間的淚,也許就能少一點。
我也 不用如此。
輕輕的 抬首吻上。
為何如此漫長的七年時間,只有 那麼短短的七夜……
如果你知道已注定的結局,是否 能為我流一滴淚?
歎息的,樓主在男人懷中,靜靜的闔上了眼。
但熟睡的男人不知道。
他聽不到 樓主心碎的聲音。
(正如他看不到,樓主平靜的眼睫,有一點凝結的淚。)
* * * * * *
第五日。
濛濛煙雨。
早晨男人醒來,有些驚訝。
因為 樓主還在他的懷中沉睡。
即使昨天樓主留在樓裡了,他還是比男人早起。
今日卻起晚了,還不只是晚。
直至午後 樓主才慢慢的醒來。
『很悶吧?這幾日。』
樓主低聲問著,柔豔的臉龐好似身處幻夢,迷濛的表情。
『一起去看花,如何?』
男人沒有回聲,只是沉默的點頭。
樓的底下,有一片花園。
樓主由男人撐著傘,靜靜地走在園中。
微雨落花。
本來美好的花園,早被幾日來的風雨打得一片狼藉。
『看。』
樓主在一株似木似草的奇特植物前停下腳步,蹲下身。
『這是什麼,你知道麼?』
「曇花。」
男人簡短地回答,看那雙細柔的手輕輕撫上那株植物。
『答對一半。』
樓主很輕的笑著,親吻他手中捧起的花苞。
『他與曇花是同種的,不過他有另外一個名字,「七夜紅顏」。』
抬頭對男人一笑,
『你知道為何叫這個名字嗎?』
男人搖了搖頭。
『這花非常美麗,是曇花中最豔麗的品種,但她非常難種:種子種下去要在地下七年才會破土,破土後的七年都不會開花。但第七年的秋日,她會連續綻放七個夜晚,然後……』
輕柔地笑著,那笑容,好似恍惚想見了什麼美好又悲傷的事物。
『她就會凋謝、死去。永不復生。』
男人看著他再度親吻那花苞,不知為何有一種顫慄的害怕。
『回去吧,我累了。』
輕巧起身,樓主挽起男人的手,笑容又似平常一般了。
微雨中,只餘那悲孤待放的曇華。
(紅顏七夜 只為逢君。)
* * * * * *
第六日。
落雨淋漓。
一切似又恢復剛開始時的正常,樓主在男人醒前,已消失在樓中。
如常的情況,卻讓男人有一點莫名的恐懼。
不停的雨,從早晨到黃昏。
天穹黯淡,白日似夜。
男人靜心修習,如幾日以來他打發時間的方式。
夕暮之時 西方的邊際,雲層破了一道口子。
紅色的陽光,就那麼地 染紅了整片天空
和天空下的雨。
鮮紅 似血。
彷若能嗅到腥味。
然後,夕陽落下了。
最後一道血紅的光芒,也消失在天際之末。
樓主卻沒有歸來。
男人心中那莫名的害怕,更清楚了。
卻依然 不知是為了什麼。
繁華樓上,無夢的燈火點起了。
卻不見一絲人影。
直至三更,樓主才踏著細碎的步子,出現在男人面前。
『抱歉,有事耽擱了。』
蒼白豔魅的臉龐安撫似的笑著,那美麗的酒紅長髮滴著水。
『吃過了嗎?』
月色粉紋的衣服,都濕透了。
他卻只是,靜靜的笑著,像朵絕麗的花。
──七夜紅顏。
不知為何,這四個字,忽然飄進男人的腦海。
(連續綻放七個夜晚,然後……
凋謝、死去。永不復生。)
皺眉,男人甩去那突然湧現的不安,
「嗯。」
樓主又笑了,那麼絕豔的 飄忽的。
『那麼,陪我喝酒好麼?』
「好。」
在粉色的紗帳邊,對酌。
沉默無聲。
喝酒的動作 越來越快。
『明日早晨你就可以自由離去了,到晚上再過來,我會把那孩子還給你,』
男人醉眼迷濛的時候,樓主淡淡的 柔柔的說了。
『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嗯。」
沒有什麼反應,他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樓主看著男人,笑了。
淒豔的 苦澀的。
那細弱的手 褪下了絲薄的衣。
『抱我吧。』
男人看著樓主,迷離的眼 看不清楚那美麗的面容。
只覺盈盈燈火下,那裎裸的雪白的纖細的臂膀,美得令人炫目。
伸手 擁抱。
『好好的 抱著我。』
在最後一分理智失去前,恍惚聽見 誰 那麼說著。
『請你 別放手……』
曦微時分,樓主緩緩地 睜開雙眼。
靜靜地聽著男人沉穩的心跳,他輕輕地 笑了。
然後,小心地起身,坐在男人身邊。
沉默地 看著男人熟睡的臉。
俯身 親吻。
(滴落在黑夜裡的 絕對不是淚。
是雨 那是雨
只是一滴 不願離去的雨。)
在第一道曙光的邊緣 樓主迷濛的身影 消失了。
依稀還聽到鯁噎的呢喃 在空盪的樓裡。
我 愛你……
* * * * * *
第七日。
藍天無雲。
男人宿醉頭痛的起身,如預料的 樓主已經不在了。
起身,在著衣的時候,發現有一樣東西壓在他的衣服上。
細巧的鏤金髮飾,是自相識以來 樓主就一直戴著的。
沒有多想為何會遺落在此,男人只是順手把髮飾收進衣袋中,走了。
今晨是幾天來,第一次真正的放晴。
天空連一絲雲都找不著。
走在附近的小鎮上,成雙成對的都是趁著天氣好出門透氣的伴侶。
陽光溫暖,男人卻覺得有點冷了。
在鎮裡的茶樓待到夕陽將盡,男人才運起輕功往早晨離開的樓而去。
回到那高而無夢的樓時,已是三更。
一盞燈火也沒。
男人踏進樓裡,舉目無人。
有一點 怒了。
還有一點慌。
「瀟公子。」
正當男人想轉身出去找人時,身著白衣的侍女,抱著熟睡的男孩出現。
男人皺眉,認出這個女侍,即是第一晚抱著男孩的、武藝絕頂的女子。
「這孩子,就還給你了。」
恭敬輕柔的將孩子交給男人,侍女退後一步,欠身作禮。
「恕不遠送。」
應該是要立刻離開了,不知為何,男人卻想起了 那笑容總是隱著哀傷的樓主。
那只是因為 我要還他髮飾。
男人那麼告訴自己,問:
「半花容呢?」
正要轉身離去的侍女頓了頓,回頭。
「你不知道?」
驚訝的,看著擰眉的男人。
「他…已經消失了啊。」
男人驚愕的看著侍女,腦中一片空白。
「妳說什麼?」
侍女皺眉看著男人,半晌,緩緩的笑了。
「原來他什麼也沒告訴你。
難道你真以為 我是他的侍女?」
簡單的一句話,卻說中了男人的心思。
「妳……」
「不用訝異。」
她輕輕地笑了,「我並不是人。
「事實上,你近日所見的半花容,也不是。」
男人搖了搖頭,不可置信的。
「這到底…」
侍女嘆了,無奈一笑。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說了。
半花容這個人 其實早就死了。在七年之前。
他的靈魂來到地府,審判過後,再罰為人。
但他的執念實在太深,太深。深到孟婆湯對他完全無效。
而他的執念,就是你。」
樓外,響起了雷聲。
雨 落了。
男人卻都沒聽到,只能聽見侍女低柔的訴說。
「……我們將他的靈魂放進他生前所養的花之中,重建無夢樓,將花栽在裡面。藉由此地的氣候吸收雨氣與生氣。
七年的時間,直至花開之時,才能凝聚出你所見到的、介於人與鬼之間的半花容。
即使如此,他也無法存在太久。花期過後,他只有魂飛魄散的路,再不能轉世,再不能存在。
而這花的花期,是只有七夜的……」
侍女不再說了,只是微微一笑,看著震驚的男人站在原地,無法言語。
『凋謝、死去。永不復生。』
七夜紅顏……
不預期的 一陣淡淡的 麻痺的痛 席上心頭。
男人無法思考,直到視線迷濛,才發現眼中有淚。
為何 要流淚…
不能懂 不想懂。
唯一知道的 是那個曾是自己兄弟的、被自己抱過的冰冷身體,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很傷心?」
侍女不解的看著男人,疑惑的。
「難道 你不希望他死嗎?」
男人不回答,只是搖著頭。
(不希望 卻又不懂為何不希望。
更不懂,為何 會心痛。)
侍女輕輕的嘆了,消失在黑夜之中。
然後,再度出現。
手裡捧著的,是一顆血色的木果。
輕柔的 放在男人手中。
「這是 那花的果實。
若你希望再見,就種下吧。
也許 只是也許。當它再開的時候,你們會再度相見。」
白色的身影,漸漸淡化了。
只剩下風裡的呢喃,那麼嘆著。
「紅塵兒女 自古多情……」
男人靜靜地站在樓中 直至雞鳴。
冰冷的晨曦中 男人終於離去。
雨在飄。
花 在落。
遠遠的 又是誰在唱著。
紅塵兒女,自古多情
七夜紅顏,只為逢君
一朝凋萎,魂夢何在?
(魂 夢……何 在?)
(完)
* * * * * *
後記:
這篇寫到斷氣的文終於寫完了,很高興。
太久沒寫瀟半文,都要忘了感覺了。
而最近文筆又異化的很嚴重,希望大家不要在意。
說說這篇文吧。
一開始 單純的只是因為想寫一篇很悲傷的文。
想要一篇悲傷而美麗的文章,所以才寫成的。
「七夜紅顏」只是我自創的花種,其實沒有的,大家別當真。
倒是姊姊說有七夜怪談的感覺,讓我小小的仆街了一下。
好吧若說是『七夜怪曇』我接受(笑←毆)
希望有表現出 我所希望的聊齋感。
不過可能有很多人要看很多遍才會看得懂這篇文吧(汗),又太隱晦了,寫彼岸寫出的壞毛病。
最後要說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是非成空系列要停寫。
原因有很多,主因是覺得不夠好。
我原預想的架構,現在看來,太扭曲角色的個性了。
所以,對大家抱歉了。
以上 榮笑2005/05/21
花在落。
雨 在飄。
街巷靜默,只有 黑衣男人以輕功掠過街道的細微的聲響。
有人在等。
在高高的樓上,深深的帳圍裡 等。
荳蔻的指 似女似男的。
輕軟地挑開粉紗,接了雨。
然後是胭脂妝成的鳳眼,難解的 透過窒息似的紗帳,看著雨 望著夜。
「雨花潸潸 淚也潸潸
紅帳深深 愁也深深
自古多情 紅顏兒女
英雄無恨 只為美人淚。」
是誰在唱著?在無夢的樓。
是比不上無夢樓主三分絕麗的 江南第一歌妓。
黑衣男人 靜默的 停在樓的外台。
歌聲停了。
歌妓領了賞錢,與侍從匆匆的打傘而去。
(依稀聽到,遠去的交談聲帶著驚懼。
『那樓是鬼樓啊──』)
然後風吹動了紗 月色裡有著粉色的身影來到黑衣男人面前。
『擦擦吧。』
無夢樓主那荳蔻的指遞上了細軟的白色巾帕,溫柔的。
男人只是靜靜地、執意地看著 那細心描著豔紅胭脂的、魔媚的眼。
樓主歎息了,向前,輕輕地擦起了那溼透的紫黑長髮。
輕雅的 軟柔的 像慈祥的母親。
(眼底的愛 是嗎?)
「你沒死?」
男人終於開口了,冰冷低沉的聲音,像刀刃一般的警戒而銳利。
『約莫 也許 也不算。』
樓主退開了,又取了一套乾淨的衣。
『換上吧。』
男人不再推拒。
「你要說什麼?」
當兩人透過翻飛的紗看著那似下不完的雨時,男人問。
『你要找的孩子,在我這。』
樓主淡淡地說了,柔荑輕拍。
冰冷不似活人的侍女,抱著約莫七歲的熟睡的男孩走進。
「小俠!」
怒喝,男人出手欲把男孩奪回,卻被輕巧的閃過了。
『沒用的。』
樓主絕豔的容顏輕輕笑著。
『除非我願意,否則他不會醒的。』
愉悅的 說了。
『放心 他不會有事。』
「你要什麼?」
男人恨恨地瞪著那蒼白的臉。
『你真了解我。』
樓主柔柔的說了,飄動在雨上的視線轉回望著男人。
『陪我。』
嘆息的 微笑的 說著。
『我要你陪我,七天。
就從現在算起,七天。
然後 我把這孩子還給你。』
男人陰鬱的看著那勾起的豐潤的紅唇,還有那雙又開始飄忽的 魅人的眸。
(該死的礙眼 卻也該死的美。)
「好。」
* * * * * *
第一日。
雨依然下著。很急,很大。
男人醒的時候,樓主已經消失了。
恍惚的 還會以為昨晚睡在他懷裡的人 不存在。
整個白日 都沒有人出現。
除了回盪在空盪高樓中不知是真是假的呢喃,和桌上似會自己增生的糕餅,沒有任何有人的跡象。
即便如此,男人卻不能離去。
因為前晚樓主已經說了。
『白日我恐怕是不會在的。不管如何,請你不要出去。』
當那纖細的身軀靠在男人寬闊厚實的胸懷中時,是這樣細聲的說了。
『請你 絕對不要出去。』
細弱的背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細細的抖著。
『可以 抱緊一點麼?』
男人擰了一雙劍眉,無言地收緊了雙臂。
(好冷。
那纖弱軀體的溫度 像雨。
落淚的雨。)
想著想著,在黯淡的細雨午後,他睡著了。
夢中 似有誰在哭泣著呢?
然後他醒了,在夜裡。
樓主正靜靜地坐在他身旁,豔柔的 清冷的。
『醒了?』
笑著,拉起了男人的手。
『那麼,吃飯吧。』
那樣地笑容,彷若男人方醒時所見的愁,都是幻夢。
(無夢若幻 愁容是幻。)
* * * * * *
第二日。
雨仍下著。輕飄 如細羽。
如第一日,樓主依然在男人醒來之前就離去。
雪白的床單,沒有昨晚荒唐的痕跡。
『抱我。』
前夜樓主這樣要求男人時,他只是沉默的將他再抱緊了點。
『不是這個。』
低低的嘆息著笑了,樓主半坐起身,將男人寬大的手放在微敞的襟上。
『抱我。』
優雅豔麗的鳳眸,堅持的。
(至於深處那些是什麼 他看不見 也不想看見。)
男人定定地注視著樓主,然後,撥下了他手下他身上那唯一一件單衣。
為何如此?
不可避免的,獨處的時候,男人想著這個問題。
七年了,對這曾經是兄弟的、該已死的人的恨,已經淡去。
淡得 都要遺忘了。
卻也不可能、到能夠抱他的地步。
……只是因為,小俠還在他手上。
男人思索許久,終於做出這個結論。
『在想什麼了?』
低柔輕軟的聲音在男人耳邊響起了,抬頭,才發現已是天黑。
絕豔的樓主站在他面前,手裡抱著琵琶。
『我跟鎮上的姑娘學了一手,要聽麼?』
他能回答什麼?當他是這樣殷殷期望。
雖然,樓主看起來依然平靜無波。
但就是有那種 他希望他聽的感覺。
他能感到。
男人點了頭,出於一種,他自己都不懂的心緒。
* * * * * *
第三日。
雨停了,雲層依然厚重。
彷彿要應和多雲的景象,下午,男人與樓主曾經的兄弟來了。
「多日找不到你,還是追著雷霆之氣找到的。」
在曾經甘苦歡笑淚水與共的樓裡,金髮男子似乎非常愉快的坐著。
「怎麼到這裡來啦?」
「我……」
男人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頓了好久,才猶豫著把接到神祕的信件所以到此樓赴約、小俠被抓、本該已死之人的要求、還有現在的處境。
自然是略過了一點,如,自第二夜開始的纏綿。
金髮男子越聽越鎖起了眉,沉默的思考著。
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無夢樓,其實在你收養小俠退隱江湖的時候,就重建了。只是樓裡卻似無人居住,所以大家也就不以為意。只當是誰的惡作劇罷了。這帶的人都稱此樓為鬼樓:白日不聞人聲,夜裡卻見人影。」
「那你覺得…?」男人皺眉問著。
「我想,你所見的是真的半花容沒錯。其實我會想找你也是因為察覺了極弱的雨氣,而此地正是氣的停留之處。如果是他的話,喜歡晚上見客白天睡覺,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金髮男子苦笑,
「其實我很希望能見他一面呢。」
男人訝異地看著他,眼神不解。
「很多事情都要經歷過才知道…也許是老了的關係,我漸漸的開始了解他了。其實啊,現在想想他是很惹人憐愛的。」
男子用一種懷舊似的語氣說著,渾然不覺對面的男人擰起了眉。
「想跟他再喝一次酒,就像以前那樣……」
倆人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日近西下,金髮男子才起身告辭。
想回房裡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打發時間,一轉頭,就看到那蒼白美艷的面容。
背後,最後一絲陽光已然隱沒。
『是佾雲?』
輕輕走向金髮男子離去的欄邊,樓主沉魅的眼望著迅速暗下的雲層。
「嗯。」
『我發張帖給他吧,請他明天過來。』
樓主笑著,
『好久,沒聚在一起了呢。』
抬頭望向男人,那盈盈笑意全寫在臉上。
『好不?』
男人定定地盯著樓主美麗的笑容,半晌,才低聲回答。
「隨你。」
* * * * * *
第四日。
乍晴還雨。天色陰暗,暴雨狂風。
這是幾日以來,樓主第一次,在白日的時候留在樓中。
(至少 男人所見是如此。)
像蝴蝶一般翩翩飄飄在樓裡晃悠,身姿輕盈的佈置這修改那。偶爾,他會自顧自的銀鈴似的笑了起來。
恍惚,男人有一種回到很久之前的從前的感覺。
好像回到了 還沒決裂的時候。
最初的時光。
午後,金髮男子來到。
三人圍桌而坐,談天著,歡笑著。
其實,男人大多沒加入,只是靜靜地看著男子與樓主聊天談笑,說三人份的話笑三人份的笑聲,自己沉默地低頭喝酒。
他注意到了,樓主很愉快
非常、非常的快樂,比任何時候都要快樂。
有一點、扎了他的眼。
(但他不知道 他偷偷的 把淚水吞回去了。
在無夢的樓裡 誰啊 能不愉快呢?
誰敢說他不快樂呢?)
晚上,金髮男子回去了。
男人如常的與樓主纏綿,不知為何,有點超過了。
樓主 只是輕笑著接受一切。
事後,男人抱著樓主,沉沉睡去。
但樓主沒睡。
那長長的睫垂著,掩著無情深情的眸
若有所思。
太少了啊…時間。
才開始 就要面對分別。
嘆著,樓主靜靜地倚在熟睡的男人的懷裡。
一夜無眠。
曙光前,樓主輕輕的在男人的懷抱中轉了身,多日來第一次面對男人沉睡的臉。
修長細軟的手,輕輕撫著男人俊挺的輪廓。
如果在久遠的以前,你能愛我,該有多好?
這世間的淚,也許就能少一點。
我也 不用如此。
輕輕的 抬首吻上。
為何如此漫長的七年時間,只有 那麼短短的七夜……
如果你知道已注定的結局,是否 能為我流一滴淚?
歎息的,樓主在男人懷中,靜靜的闔上了眼。
但熟睡的男人不知道。
他聽不到 樓主心碎的聲音。
(正如他看不到,樓主平靜的眼睫,有一點凝結的淚。)
* * * * * *
第五日。
濛濛煙雨。
早晨男人醒來,有些驚訝。
因為 樓主還在他的懷中沉睡。
即使昨天樓主留在樓裡了,他還是比男人早起。
今日卻起晚了,還不只是晚。
直至午後 樓主才慢慢的醒來。
『很悶吧?這幾日。』
樓主低聲問著,柔豔的臉龐好似身處幻夢,迷濛的表情。
『一起去看花,如何?』
男人沒有回聲,只是沉默的點頭。
樓的底下,有一片花園。
樓主由男人撐著傘,靜靜地走在園中。
微雨落花。
本來美好的花園,早被幾日來的風雨打得一片狼藉。
『看。』
樓主在一株似木似草的奇特植物前停下腳步,蹲下身。
『這是什麼,你知道麼?』
「曇花。」
男人簡短地回答,看那雙細柔的手輕輕撫上那株植物。
『答對一半。』
樓主很輕的笑著,親吻他手中捧起的花苞。
『他與曇花是同種的,不過他有另外一個名字,「七夜紅顏」。』
抬頭對男人一笑,
『你知道為何叫這個名字嗎?』
男人搖了搖頭。
『這花非常美麗,是曇花中最豔麗的品種,但她非常難種:種子種下去要在地下七年才會破土,破土後的七年都不會開花。但第七年的秋日,她會連續綻放七個夜晚,然後……』
輕柔地笑著,那笑容,好似恍惚想見了什麼美好又悲傷的事物。
『她就會凋謝、死去。永不復生。』
男人看著他再度親吻那花苞,不知為何有一種顫慄的害怕。
『回去吧,我累了。』
輕巧起身,樓主挽起男人的手,笑容又似平常一般了。
微雨中,只餘那悲孤待放的曇華。
(紅顏七夜 只為逢君。)
* * * * * *
第六日。
落雨淋漓。
一切似又恢復剛開始時的正常,樓主在男人醒前,已消失在樓中。
如常的情況,卻讓男人有一點莫名的恐懼。
不停的雨,從早晨到黃昏。
天穹黯淡,白日似夜。
男人靜心修習,如幾日以來他打發時間的方式。
夕暮之時 西方的邊際,雲層破了一道口子。
紅色的陽光,就那麼地 染紅了整片天空
和天空下的雨。
鮮紅 似血。
彷若能嗅到腥味。
然後,夕陽落下了。
最後一道血紅的光芒,也消失在天際之末。
樓主卻沒有歸來。
男人心中那莫名的害怕,更清楚了。
卻依然 不知是為了什麼。
繁華樓上,無夢的燈火點起了。
卻不見一絲人影。
直至三更,樓主才踏著細碎的步子,出現在男人面前。
『抱歉,有事耽擱了。』
蒼白豔魅的臉龐安撫似的笑著,那美麗的酒紅長髮滴著水。
『吃過了嗎?』
月色粉紋的衣服,都濕透了。
他卻只是,靜靜的笑著,像朵絕麗的花。
──七夜紅顏。
不知為何,這四個字,忽然飄進男人的腦海。
(連續綻放七個夜晚,然後……
凋謝、死去。永不復生。)
皺眉,男人甩去那突然湧現的不安,
「嗯。」
樓主又笑了,那麼絕豔的 飄忽的。
『那麼,陪我喝酒好麼?』
「好。」
在粉色的紗帳邊,對酌。
沉默無聲。
喝酒的動作 越來越快。
『明日早晨你就可以自由離去了,到晚上再過來,我會把那孩子還給你,』
男人醉眼迷濛的時候,樓主淡淡的 柔柔的說了。
『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嗯。」
沒有什麼反應,他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樓主看著男人,笑了。
淒豔的 苦澀的。
那細弱的手 褪下了絲薄的衣。
『抱我吧。』
男人看著樓主,迷離的眼 看不清楚那美麗的面容。
只覺盈盈燈火下,那裎裸的雪白的纖細的臂膀,美得令人炫目。
伸手 擁抱。
『好好的 抱著我。』
在最後一分理智失去前,恍惚聽見 誰 那麼說著。
『請你 別放手……』
曦微時分,樓主緩緩地 睜開雙眼。
靜靜地聽著男人沉穩的心跳,他輕輕地 笑了。
然後,小心地起身,坐在男人身邊。
沉默地 看著男人熟睡的臉。
俯身 親吻。
(滴落在黑夜裡的 絕對不是淚。
是雨 那是雨
只是一滴 不願離去的雨。)
在第一道曙光的邊緣 樓主迷濛的身影 消失了。
依稀還聽到鯁噎的呢喃 在空盪的樓裡。
我 愛你……
* * * * * *
第七日。
藍天無雲。
男人宿醉頭痛的起身,如預料的 樓主已經不在了。
起身,在著衣的時候,發現有一樣東西壓在他的衣服上。
細巧的鏤金髮飾,是自相識以來 樓主就一直戴著的。
沒有多想為何會遺落在此,男人只是順手把髮飾收進衣袋中,走了。
今晨是幾天來,第一次真正的放晴。
天空連一絲雲都找不著。
走在附近的小鎮上,成雙成對的都是趁著天氣好出門透氣的伴侶。
陽光溫暖,男人卻覺得有點冷了。
在鎮裡的茶樓待到夕陽將盡,男人才運起輕功往早晨離開的樓而去。
回到那高而無夢的樓時,已是三更。
一盞燈火也沒。
男人踏進樓裡,舉目無人。
有一點 怒了。
還有一點慌。
「瀟公子。」
正當男人想轉身出去找人時,身著白衣的侍女,抱著熟睡的男孩出現。
男人皺眉,認出這個女侍,即是第一晚抱著男孩的、武藝絕頂的女子。
「這孩子,就還給你了。」
恭敬輕柔的將孩子交給男人,侍女退後一步,欠身作禮。
「恕不遠送。」
應該是要立刻離開了,不知為何,男人卻想起了 那笑容總是隱著哀傷的樓主。
那只是因為 我要還他髮飾。
男人那麼告訴自己,問:
「半花容呢?」
正要轉身離去的侍女頓了頓,回頭。
「你不知道?」
驚訝的,看著擰眉的男人。
「他…已經消失了啊。」
男人驚愕的看著侍女,腦中一片空白。
「妳說什麼?」
侍女皺眉看著男人,半晌,緩緩的笑了。
「原來他什麼也沒告訴你。
難道你真以為 我是他的侍女?」
簡單的一句話,卻說中了男人的心思。
「妳……」
「不用訝異。」
她輕輕地笑了,「我並不是人。
「事實上,你近日所見的半花容,也不是。」
男人搖了搖頭,不可置信的。
「這到底…」
侍女嘆了,無奈一笑。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說了。
半花容這個人 其實早就死了。在七年之前。
他的靈魂來到地府,審判過後,再罰為人。
但他的執念實在太深,太深。深到孟婆湯對他完全無效。
而他的執念,就是你。」
樓外,響起了雷聲。
雨 落了。
男人卻都沒聽到,只能聽見侍女低柔的訴說。
「……我們將他的靈魂放進他生前所養的花之中,重建無夢樓,將花栽在裡面。藉由此地的氣候吸收雨氣與生氣。
七年的時間,直至花開之時,才能凝聚出你所見到的、介於人與鬼之間的半花容。
即使如此,他也無法存在太久。花期過後,他只有魂飛魄散的路,再不能轉世,再不能存在。
而這花的花期,是只有七夜的……」
侍女不再說了,只是微微一笑,看著震驚的男人站在原地,無法言語。
『凋謝、死去。永不復生。』
七夜紅顏……
不預期的 一陣淡淡的 麻痺的痛 席上心頭。
男人無法思考,直到視線迷濛,才發現眼中有淚。
為何 要流淚…
不能懂 不想懂。
唯一知道的 是那個曾是自己兄弟的、被自己抱過的冰冷身體,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很傷心?」
侍女不解的看著男人,疑惑的。
「難道 你不希望他死嗎?」
男人不回答,只是搖著頭。
(不希望 卻又不懂為何不希望。
更不懂,為何 會心痛。)
侍女輕輕的嘆了,消失在黑夜之中。
然後,再度出現。
手裡捧著的,是一顆血色的木果。
輕柔的 放在男人手中。
「這是 那花的果實。
若你希望再見,就種下吧。
也許 只是也許。當它再開的時候,你們會再度相見。」
白色的身影,漸漸淡化了。
只剩下風裡的呢喃,那麼嘆著。
「紅塵兒女 自古多情……」
男人靜靜地站在樓中 直至雞鳴。
冰冷的晨曦中 男人終於離去。
雨在飄。
花 在落。
遠遠的 又是誰在唱著。
紅塵兒女,自古多情
七夜紅顏,只為逢君
一朝凋萎,魂夢何在?
(魂 夢……何 在?)
(完)
* * * * * *
後記:
這篇寫到斷氣的文終於寫完了,很高興。
太久沒寫瀟半文,都要忘了感覺了。
而最近文筆又異化的很嚴重,希望大家不要在意。
說說這篇文吧。
一開始 單純的只是因為想寫一篇很悲傷的文。
想要一篇悲傷而美麗的文章,所以才寫成的。
「七夜紅顏」只是我自創的花種,其實沒有的,大家別當真。
倒是姊姊說有七夜怪談的感覺,讓我小小的仆街了一下。
好吧若說是『七夜怪曇』我接受(笑←毆)
希望有表現出 我所希望的聊齋感。
不過可能有很多人要看很多遍才會看得懂這篇文吧(汗),又太隱晦了,寫彼岸寫出的壞毛病。
最後要說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是非成空系列要停寫。
原因有很多,主因是覺得不夠好。
我原預想的架構,現在看來,太扭曲角色的個性了。
所以,對大家抱歉了。
以上 榮笑2005/05/21